Friday, September 28, 2007

释义篇(5)关于改革的立场

  由于意识到完成这一系列文章可能需要较长时间,而初期的文章侧重于描写
危机的现状与源由,基准是批判,批判的立足点是如何做得更好,是与一种理性
认可的状态进行比较,不是与中国以前的状态比较,但批评与批判都极易被曲解
或者误解为对现行政策的否定,对改革的否定,所以有必要在此阐明对于改革与
中国现行政策的立场。

  中国政府在改革开放前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文过饰非,这一特征没有随着改革
开放马上消失,而是逐渐淡化,但迄今为止,中国尚缺乏对改革开放前政府行为
的诚实而公开评议的氛围。因此,很多时候国人对以前的政府也抱有不切实际的
想法。典型的看法包括现在的政府不如以前的政府清廉。

  中国现在的政府真的不如毛时代的政府清廉吗?改革开放的最为基本的特点
就是社会回归到商品交换,流通的是货币,当然衡量的单位就自然而然的是货币
了,所以要论贪腐的程度,就很多时候是以涉及的金额而定的。回到改革开放以
前,货币的作用是次要的,在所谓的“大灾荒”年代里,不少饿死的人可能并不
缺钞票,而中国还有的是粮食出口换武器或者是支援并不挨饿的第三世界哥们。
我没有数据,但不难猜测在大批人口饿死的地区,干部被饿死的几率是微乎其微,
甚至可以说没有,这样的政府的清廉程度是非常有限的。在改革开放前流行的是
“政治”这一硬通货(比黄金还硬,那些拥有这一硬通货的人还在不时地列举新
朝的过失与旧朝的辉煌,以期望兑现呢!),所以要衡量以前的政府的腐化程度,
还得用当时的流通品而定。

  在改革开放前,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干部体系攫取了几乎所有的有形与无形的
社会财富,他们可以任意的使用与破坏,上面提到饿死中国人,支援不那么穷的
哥们就是一个典型的实证。毛本人是极为伪善的,他在听闻人民的悲惨境遇时同
情心大发,决定不吃肉了,于是中央特供司还得专门去上海请来了厨师为他做素
鸡素鸭,成本可能还要高于真鸡真鸭!数年后这位厨师还得意洋洋地以御厨身份
写回忆录,真是的。

  毛本人的生活的腐化以及当时政府高官的腐化就不用提了罢,毛以“政治”
与专政工具为他的政治硬通货兑现了多少钞票?毛的稿酬与版权费用在他死时积
累到了近7千6百万元(在2002年累计利息涨到了1亿三千多万元),那时毛的工
资是年收入4千元,也就是中国最高工资是年收入4千元(据说宋庆龄工资比他高,
可能是唯一比他高的人,就不算了),他积累了1万9千倍年最高工资!如果跟普
通工人的年收入600元相比(当时农村恐怕年收入人均不满100元),他积累了
12.7万倍普通工人的年收入,当然还不算上他平时腐化奢华消耗的部分。毛的作
品即使珍贵无比,一个要抵十个人,把中国当时十个最有名的文学家,或者稿酬
最多的十个人节余下来的资金总和,未必及得那笔巨款的零头!所以说这是最大
的一笔贪污款,应该是不会错的了。毛后人居然还有脸请求使用这笔款项,真是
不知羞耻。中国现政府冻结该款项不予以毛后人,应该是明智的。

  中国人中现在最高收入以工资而论,不时有传出百万重金聘请人才的新闻,
即使以百万为限,也要有人贪污到190亿才能与毛相提并论,如果用卫生部统计
的职工平均工资1.8万元来对比以前工人的工资,要有人贪污到23亿才能与毛相
提并论,而且这只是就一个方面的比较而言,如前述毛时代的流行通货是“政
治”,贪腐的结果还不能只用资金来衡量,很多时候是用人的性命、尊严、健康
等等来衡量的。

  在卫生医疗领域是否改革开放前的政府就做得更好呢?毛是一个主张“老虎
不刷牙”的人(幸好老虎不刷牙,不然中国还有得折腾的),卫生部务实的官员
先后被清算,最后搞了个合作医疗,没有医生,就兴起赤脚医生,打倒了大多数
的正规医学院,办了“工农兵”学院,现在不少医院还在为那一被“工农兵”学
员发愁,重用不得,却又资历占先。这一系列的活动中,除了赤脚医生有点创意,
其它无不劳民伤财,让本就破败的卫生医疗体系更加千疮百孔,还把有可能修疮
补孔的人打压到社会最低层,我看不出来从哪一点上来说,旧时代值得半点怀念。
批评改革,怀念毛时代的人,患病了就该送去赤脚医生医治,这样大家各得其所。

  我的祖父先后三次在县医院作手术,他属于贫下中农,所以费用全免,父亲
每每怀念祖父的时候就对旧时代政府感恩不尽,在我幼年的心灵中留下深刻的印
象。成年,尤其是知事,更由于学了现代医学,让我不少幼时的梦幻破裂,关于
祖父的病也是其中之一。根据父亲的描述,祖父最先是因肠梗阻手术,后来两次
则是腹痛复发,又是肠梗阻?以当时的卫生条件,我想当年祖父多半是蛔虫引起
的肠梗阻,有多大的必要性进行手术是值得怀疑的。手术暂时的成功是以后期常
发的肠粘连为代价的,以致于多次手术。后来我的一位表嫂因阑尾炎去县医院作
手术,当时就搞了个病危,后来常发腹疼肠粘连,所以我很是怀疑当年为我祖父
手术的医生的水准。但这些怀疑是永远无法证实的了。我对于父亲描述的就医过
程极为感叹,因为祖父实在忍受不了,他们就得组织至少6个人,抬着祖父向县
医院飞跑,我难以说清有多少路程,但记忆中我成年后从老家走到镇上要1个小
时,再乘公共汽车要两个小时到县城,他们6个人换着抬,要一整夜才能到县医
院,中国要是不瞎折腾那么多年,他们也不用那么辛苦罢。

  一个低效的体系中,即使有贫困救助,也只起到安慰剂的作用,而且在政治
通货流行的年代里,最为贫困的恐怕不是以我祖父为代表的贫下中农,而是那些
无产无业的五类分子。

  毛时代(医疗)对农民政策的倾斜,与其说有实效,倒不如说是做秀,赤脚
医生与中医连燃眉之急也解决不了。全国人民都缺医少药,毛老爷子独自霸占一
个有相当训练水准的医生,让他因长期不面向公众行医而技能退化。秀呆了的农
村合作医疗与职工全面医疗福利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中国大部分的医疗资源就围
绕在中南海周围,其次在省政府周围,再其次在县政府周围,跳大神的确有效,
特别是你周围没有合格的医生的时候。中国改革开放超过二十年,这个格局仍然
没有打破,但或多或少镇医院里可以见到大学生毕业的医生了,求医的路程起码
没有那么遥远了。

  我对中国医疗体系的改革,因为做得太少而不是过多,赞歌是唱不起来的,
但的确与旧时代相比,辛酸少了许多。中国需要合理的医疗体制,政府的责任是
巨大的,希望随着其它系统的改革的深入,医疗这个保垒也得见一线光明,而不
是沉溺于过去那用脸皮与嘴皮堆起来的荣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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